时光的皱折

班主任为了治话痨同学把他安排和我同桌。

本以为这样就没人跟他说话了。

一周后，我的书桌叠起了一摞小纸条。

1

宋词你又唠?

一个粉笔头朝着宋词扔了过去，少年灵活地躲开。

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粉笔头顺着我投了过来，却在逼近我的时候，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我的眼前。

宋词拦住了那个飞过来的粉笔头，嘿嘿地笑: 不说啦，不说啦。

他闭上了嘴，眼睛笑成了月弯形。

这句话你都说多少遍了，哪次不是唠得欢，你真以为我不能治你。

说着，班主任指着我的同桌，下达命令: 曲宁，你跟宋词换下位置，我看他还怎么唠嗑。

话音一落，班里的同学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。

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哑巴，老师把宋词安排在我身边的目的大家心领神会。

而我却紧紧攥着自己手里的笔，将头垂得很低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时候我缓缓勾起嘴角。

2

人都是会喜欢好看的事物的。

就像内向敏感的灵魂，总会在心底偷偷仰望那些在人群中光芒万丈、侃侃而谈的身影，而从小被驯化成乖乖女的样子长大。

被太过严格的教化所压抑，所以就会格外欣赏有野性的东西。

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对宋词的感情。

但我知道只要有宋词在的地方，我就会忍不住紧张，这种紧张明明让我很不舒服，甚至让我产生自卑的情感，可我却希望宋词能出现在我的视野范围内。

所以当宋词坐到我身边的时候，我很开心。

非常非常开心。

3

自习课。

我正专注地做着题，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滑动，回忆着老师讲解的每一个细节。

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在本子上的摩擦声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，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斑。

突然，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从旁边悄悄推了过来，轻轻滑到我的课本边。

我愣了一下，手指微微一顿，随即抬起头，顺着纸条的方向望去。

宋词侧着脸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，眸子里闪烁着光芒。

我佯装自然地拆开小纸条。

少年的字体都显得张扬。

你好，同桌，你叫什么来着?我记不太清了。

窗外的风掠过耳际，我数着呼吸频率假装翻书，却听见纸张在掌心簌簌发抖。

我没有理他，我垂着眸，看起来很认真地在思考题目。

这道题做不出来吗?

宋词凑了过来，我似乎闻到了他校服上洗衣液的香气。

我身体一僵。

我看你盯着题好久了，是不是陷入牛角尖啦?这道题其实不用想得那么复杂的。

说着，他抽出我握着的笔，在我的演算本上写上答案。

其实这套题很简单。

只是因为宋词在旁边，我的脑袋就不会动了。

我点了点头，装作一副恍悟的模样。

宋词侧过头，温和道: 那现在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?

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，痒痒的，又有些慌乱。

我垂下头，在草稿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。

周周。少年清澈的嗓音读出来的名字都夹带一丝不一样的韵味，他轻笑，我记住了，周周同学。

说着，他突然哎哟一声: 不跟你说了，马上放学了，我一会儿还有篮球比赛呢，我得睡一会儿。

宋词的觉太快，我只知道他话音刚落，下一秒，我就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。

我回过头，宋词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，脸埋在臂弯里，只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和几缕凌乱的发丝。

下午的黄昏余韵像是给少年附上一幅背景画，他融入其中，叫人久久移不开眼。

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轻轻拂过树梢的声音，而我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他听见。

我默了默，拿出桌膛里的日记。

喜欢宋词的第 60 天。

我今天终于和他说上话了。

他叫我周周同学。

(˃⌑˂ഃ)

4

我从来没觉得下课的铃声来得这么慢过，我几乎是隔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看钟表。

最后一节课了，宋词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。

我应该提前五分钟叫他的，不然他没睡醒就出去的话会感冒。

可是二十分钟够睡吗?他会不会昨晚没有睡好觉啊?他有低血糖打篮球会不会晕倒啊?

我看着钟表，紧张地握着笔。

在距离放学还有五分钟的时候，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。

他的睫毛一抖，琥珀色的眸子慢慢聚焦。

桌上的草稿纸都粘到了他的脸上，他抬头看了一眼钟表，然后伸出手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眸子，声音带着一丝慵懒: 你不叫我，我都睡过去了。

随后他转过头，叫了一声: 杨叶，把陈储星叫起来一下，下课打篮球去了。

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穿外套，其间外套的兜里滑出来一个东西，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。

宋词一顿，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。

是一块巧克力。

宋词抬起眸子看向我，我慌忙移开视线，假装在看书。

旁边的人轻笑一声: 我说睡觉的时候感觉你在我兜里放了什么东西?你怎么知道我低血糖啊，周周同学，你也太好了吧。

我心里一抖。

我以为我很小心了……

宋词话音刚落，身后传来一声笑。

哎哟，宋词，小哑巴暗恋你啊。

曲宁的声音一点也不小，安静的班级里，大家的注意力纷纷投过来。

一旁的同学探出头: 啥呀啥呀?

曲宁: 小哑巴送了宋词巧克力呢。

两三个同学开始起哄。

我低着头，紧紧攥着衣角。

宋词将巧克力放进口袋里，回头看向曲宁: 送巧克力就是暗恋了，你脑袋里男的和女的之间就会情情爱爱是吗?

曲宁一愣，面子上有点挂不住: 都是好朋友，开个玩笑嘛。

你和谁是好朋友，我可不是。说着，宋词看向我，你和她是好朋友吗?

我摇了摇头。

宋词耸了耸肩膀: 玩笑要双方都觉得好笑才是玩笑，况且你和我们又不熟。

下课铃应声响起，宋词也没有跟曲宁交谈下去的意思了，站起身把陈储星拽了起来: 走，打球去。

路过我时，宋词朝我笑了一下。

我心里一紧，盯着他的背影好久没有回过神。

心思还停留在他刚刚说的话。

他说——我们。

我下意识地勾起唇角，身后曲宁注意到了我的神情，将书狠狠地往书桌里一塞，嘟囔着: 得意什么，宋词还能真看上你?

我一顿，手指蜷缩。

5

高二的晚自习开始实行签订上晚自习协议，愿意上晚自习的就登记，不愿意的就回家。

我本来并不打算填的，想想都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来晚自习，即便是学习好的同学也宁愿拿着作业回家写。

但我在自习表上看见了宋词的名字，还有陈储星以及那些打篮球的队友。

应该是宋词为了晚上的篮球比赛签的，他才不会因为学习留下呢。

可即便这样，我还是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
能离得近一点，也是好的……

6

我怕宋词看出来我是因为等他才留下的，一节课下来我都是闷着头学习。

想着宋词打完球回来，我要装出一副才知道他也上晚自习的样子。

在第二节课的时候，我听见走廊传来了动静。

你这小子一场篮球下来快收一箱矿泉水了吧。

陈储星在调侃他。

我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，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黑洞。

滚啊。

两人的笑声就在门口。

我紧紧低着头，耳根子烫得不像话。

陈储星最先看到我了: 哎，你同桌还没走呢，你看人家多认真学。

没一会儿，宋词的影子斜斜切进我的余光里，校服袖子胡乱卷到手肘，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小臂。

他边走边扯着领口扇风，白色棉 T 恤被汗浸得透亮，紧贴在随呼吸起伏的胸膛上。

少年露出两颗小虎牙: 你自己在班里不害怕吗?

我盯着他，摇了摇头。

宋词坐了下来，把今天留的试卷放进书包里，嘴上依旧没停: 你爸妈什么时候来接你啊?

我抿了抿嘴，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，视线飘向窗外渐暗的天色。

宋词把自己的草稿纸给我，凑过来等我回答。

没人接我，我一直都是自己回家。

宋词一顿，没再说话。

陈储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，走过来拍了一下宋词的肩膀。

走了。

宋词又把刚才塞回书包里的试卷拿了出来: 我把卷子写完了再回去，你先回去。

陈储星一顿，见鬼了一样看他: 你啥时候还写上作业了?

哎呀你别管了，你先回去吧。

陈储星耸了耸肩膀，转身走了。

班级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，少年低下头，看起来真的很认真在看试卷。

我的心跳如同擂鼓。

他……是为了等我吗?

7

因为宋词的存在我实在没办法静下心学习，我又没办法走得太早，这样显得我好像等他回来就走一样。

可要是待得太晚，宋词是不是回家也回得太晚了。

我正焦头烂额地想着，宋词突然开口: 不用着急，你想学到什么时候就学到什么时候。

我一愣，回过头看向他。

他盯着试卷，将草稿纸推向我: 你家在哪儿?

我紧张得呼吸都乱了，在草稿纸上慢吞吞地写下我家的地址。

宋词抬眸看了一眼: 还算顺路，没关系。你学吧，学完我送你回去。

我轻轻点了点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。

窗外的风轻轻拂过，带着初秋的凉意，却吹不散我心底那一丝隐隐的悸动。

喜欢宋词这件事我跟米萝萝说过，我记得她一句话就问我，你觉得宋词长得好不好看?

我点头。

米萝萝却笑: 喜欢帅哥很正常。

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。

宋词吸引我的并不只是张扬的性格和好看的面容。

还有他本身就带有的善良。

即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，他也会对我很好很好。

我想，不管我哪个年岁遇见宋词，都会止不住对他心动吧。

8

晚自习最后一节课铃响，我收拾好了卷子，抬起眸子看向宋词。

宋词收了笔，作业都写完了，他也懒得背书包回去了，把书包往桌膛里一塞，穿上外套。

走吧。

我起身，回身去关窗户，窗外的风正巧吹了回来，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。

等我回过头，宋词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，递给了我: 你穿着吧，别感冒了。

我一愣，慌忙摇手。

宋词却趁着我抬手的间隙把外套挂在了我的手上，笑了笑: 我身强力壮的不怕冷，你穿吧。

我捧着宋词的衣服，眼底幽深一片。

9

宋词的自行车不能带人。

宋词扶着车把，目光掠过空荡荡的后座，忽然把车往梧桐树干上一靠。

打球打得腿酸，还是走一走吧。

我数着青石板的纹路，忽然发现他刻意放慢了步子，始终与我的白球鞋保持平行。

上晚自习的人很少，所以夜色里，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
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宋词一起回家，这种事情我连做梦都没有做过。

我低着头看着我们两个人的影子，忽然心里感觉好甜好甜。

走神间，一只野猫忽然从旁边的草丛窜了出来。

我惊叫一声，下意识躲到宋词身后。

少年的身影能把我整个人掩住，连月光都被遮掩。

我的世界忽然暗了下来，只剩下他校服上淡淡的皂角香。

我一顿，慌忙松开手，有些尴尬着目光躲闪。

他双手扶在自己的腿上，微微弯着腰与我平视: 你发出声音了哎。

我抬眼，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，月光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，在他眼底碎成星星点点的光。

他离得太近了，我似乎都感觉我们的呼吸纠缠到了一起，我有点不敢呼吸了。

我听米萝萝说，你其实是会说话的，只是因为心理创伤所以只会对亲近的人说话是吗?

我的鼻子有些酸。

自卑让我不想点头。

宋词没再继续问下去，而是拉着我的衣袖，将我拽到了他的右边。

没关系，不想说就不说，你听我说就好了。

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，宋词真的做到了只听他说。

他从东边说到西边，小到今天写作业错了一道题，大到今天打球差点被别人的指甲划破了脸。

他事无巨细地跟我分享着今天的事，而我只是安静地看着他，时不时地勾起唇角。

陈储星总说他吵。

可我觉得他真的好厉害啊，即使身边是个小哑巴，他也不会失去话题。

要是每天晚上都能跟宋词一起回家就好了……

10

学校到家里的距离还是太近，在宋词讲到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的时候，我停下了脚步。

宋词一顿，然后展开了笑: 那我走了?

我点了点头，将校服脱下来还给他。

少年并没有立刻走，而是摊开手: 把手机给我一下。

我一脸茫然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在了他的手里。

他单手点开我的屏幕，滑到了微信的界面，在上面输了一串号码，最后还给了我。

明天早上等我，我大概七点二十到这儿。

我愣怔地看着他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少年已经骑着车了。

我呆呆地看着宋词的背影，迟钝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，宋词的意思是说，明天早上也要跟我一起上学。

我低下头，嘴角压也压不住。

直到周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: 今天晚回来了十分钟。

我整个人如同被冻住了一般。

……

11

妈妈离开的时候，我只有五岁。

五岁的我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走，所以想念妈妈的时候我会哭着喊着妈妈。

只要提到妈妈，爸爸就会打我，会把小小的我拎起来往墙上砸。

那之后，我就越来越不爱说话。

到了初中，同学的嘲笑加霸凌，我就逐渐无法开口说话。

高中之后，爸爸就很少打我了。

但是他会生气，我只要超过十点回家，爸爸就会生气，他生气的时候很吓人。

就比如说现在。

阴暗的房间里，爸爸的手指轻轻地敲着茶几，可是他并不说话，只是盯着并没有打开的电视，沉默着。

我站在那里，手指攥着衣角，胳膊不自觉地发抖。

周周，你这样我会担心的。

你要像妈妈一样背叛我吗?

我闷声摇了摇头。

我感觉他站了起来，不好的记忆蜂拥而至。

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，爸爸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: 以后不要这样了好吗?

我一顿，慢慢点头。

得到爸爸的允许后，我逃似的回到了房间里。

12

我躺在床上，满脑子都是和宋词的记忆。

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这么好，宋词今天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想起来。

我握着手机，犹豫地给米萝萝发微信。

米萝萝: 哇塞，你离宋词更近了哎。

我抿了抿唇: 可是他为什么明天早上也要跟我一起走?白天又不危险。

米萝萝: 你还记得咱们学校为什么一定要家长接送上下学吗?

我: 因为初三那年有个同学被精神病砍了一刀。

米萝萝: 我跟你说，你别当面问宋词啊，也别跟别人说。

此时我心里有了猜测。

因为宋词的左臂有道疤。

米萝萝: 那个人就是宋词，宋词本来是学钢琴的，但是因为那件事之后他就不能学了，也是那天之后初高中学校开始让家长接送上下学了。

我: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见过宋词的爸妈来接?

米萝萝: 因为他爸妈都在国外，不过他爸爸最开始让保姆帮忙接来着，但是宋词觉得每天都让保姆加班来接太麻烦她了，就没让她接了。

米萝萝: 所以啊，周周，宋词跟你一起走的话你不用不好意思，他也许只是想陪陪那个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自己上下学的自己吧。

米萝萝: 还有啊这是你们的好机会你相信我，我从小跟宋词一起长大，你别看他平时话多，但是我感觉他就喜欢你这种安安静静的女孩子。

我握着手机。

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往下坠。

可是。

安静和语言障碍是两回事啊。

13

宋词说七点二十来，我七点就开始在门口等着了。

我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，只要有一点动静我都会抬起头看着宋词会来的方向。

期待少年的身影。

直到车轮抵到我的眼前，少年用了脚刹。

请问是尾号 8721 的乘客吗?

抬起头，少年微微歪着头。

宋词换了一辆自行车，这次能带人了。

我眨了眨眼睛。

上来吧，周周同学。

夏日的风扑在脸上都是炽热的，宋词穿着白色短袖，校服系在腰间，左臂处的疤痕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明显。

我微微红了脸，轻轻坐上后座，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

车子缓缓启动，风肆意地吹过，撩动着我的发丝。

我看着宋词挺拔的背影，目光又不自觉落到他左臂那道疤痕上。

我第一次想喊他的名字。

试了一下。

并没有发出声音。

……

14

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宋词莫名形成了一种默契。

宋词打篮球我就会在教室里等他，一般第二节课他就会回来。

有时候他懒得打了，我们就一起在教室里写作业。

和我同桌后，宋词聊天的方式变成了写纸条，这样就显得他稍微安静了一些。

又加上天天都完成了作业，老师大概觉得是我感化了他，所以老师也没有再给宋词换同桌了。

就这样，我们同桌了整整一学期。

放假那天，宋词还捧着老师留的试卷发愁: 你不在旁边我都懒得写了。

我盯着试卷，心里有些失落。

这学期过得好快好快。

我第一次觉得，假期可能会很无聊。

但宋词忽然笑了笑: 不然放假我们打视频吧?

我意外地看着他。

他解释: 这学期跟你一起写作业都习惯了，你不在旁边我都学不下去，你就当帮帮我啦，我不会的题还可以问你。

打视频……

好像也不错。

良久，我点了点头。

好。

15

周周，周周，周周，周周

我点开视频，宋词像只小狗一样抱着枕头看着我。

他的头发有些蓬松凌乱，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。

我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下字，亮给他看: 待了一周了，可以开始写作业了吧?

可以呀，我一直等你给我发视频呢。说着，手机屏幕忽然对上天花板，我换个衣服。

我脸上一红，听着对面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，脑袋里不自觉浮现出宋词换衣服的场景。

我猛地反应过来。

用手掌拍了一下额头，发出一声响。

可耻可耻

宋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，我听见他轻笑一声: 干嘛呢，请神啊?

我没回他，却是羞耻得很。

宋词翻身将试卷拿了出来，又找了半天笔，这才开始。

宋词坐在书桌前，窗外的凉风吹了进来，吹乱他额前的碎发，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题，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。

明明是个不乖的小孩儿，以前写作业的时候都要故意耍帅的一只手落在椅子后面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写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学习是什么姿势，他学习就是什么姿势了。

甚至跟我一样，遇到不会的题都会下意识地咬手指。

这种不自觉模仿对方的行为，仿佛让我们之间有了一种无形的纽带，将彼此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。

我偷偷抬起头看他，心里的浪漫发起了芽。

少女的遐思给他丰富上无限的魅力。

忽然，正在专注于习题的宋词像是有所感应，猛地抬起头来。

那一瞬间，阳光不偏不倚地洒落在他的脸上，照亮了他琥珀色的眸子。

我一下没反应过来，就这么直直地与他对视。

他一顿，然后咧嘴笑: 不写题看我干嘛?

我连忙在草稿纸上解释: 我在盯着你有没有认真写题

是吗?宋词凑近镜头，周周同学说谎会脸红哦。

我一个激灵，慌忙转头看向旁边的镜子。

随后一声爆笑，宋词捂着肚子仰倒在后面的床上。

镜子里的我分明没脸红

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宋词，恼怒地挂掉了视频，最后一秒，我听见宋词哎了一声。

宋词的微信很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