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东太太的最后通牒像鞭子一样抽在道格·弗里曼的神经上。
金钱的压力与体内三种魔药缓慢蠕动带来的“饥饿感”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。
他不能再这样慢吞吞地“扮演”下去了。
他需要资源，需要信息，需要一个突破口。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用锡纸包裹的、散发着甜腻诱人气味的东西上。
昨天的恐怖幻觉心有余悸，但也证实了这东西绝不普通，很可能与非凡世界有关。
处理它，或许能带来收益，但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。
“必须更谨慎…”道格告诫自己。
盲目行动等于自杀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决定动用自己目前最可靠，却也最受限制的能力——占卜。
他没有克莱恩那样的银制灵摆，也没有阿兹克铜哨那样强力的媒介。
他只有一枚最普通的、面值1便士的铜币，是昨天那个皮夹里的零钱。
他坐到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前，将铜币放在掌心。
煤油灯的光芒昏黄，将他紧张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。
“危险的来源。”
他低声用巨人语念出占卜语句，这是他从原主那点可怜的神秘学书籍里学来的、最基础的语句。
他集中精神，努力调动那微薄的、属于“占卜家”的灵性，试图将其灌注到铜币中。
这个过程依旧艰难，“精神污秽免疫”让灵性的流动如同穿过致密的滤网，迟缓而稀薄。
他闭上眼睛，反复诵念语句，想象着那块奇异物品可能带来的危险景象。
几分钟过去了，掌心没有任何动静。
没有发热，没有冰冷，铜币安安静静。
失败了吗？
还是说占卜的层次太低，无法穿透干扰？
道格感到一阵沮丧。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，一种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痛感从他握住铜币的指尖传来！
非常轻微，像是被细小的冰针扎了一下。
同时，一个模糊的、扭曲的画面碎片强行挤入他的脑海：一张贪婪而油腻的胖脸，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，背景似乎是某个嘈杂喧闹、弥漫着劣质麦酒气味的地方…画面一闪即逝，快得抓不住细节。
占卜成功了！
虽然反馈微弱到极致，但确实成功了！
这刺痛感和模糊画面，指向的是持有或追求这块东西的人？
是卖家？
还是别的什么？
道格喘着气，额角再次渗出冷汗。
这次占卜消耗了他不小的精力，体内“占卜家”的魔药似乎活跃了一丝，但距离消化还遥遥无期。
信息太少，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：一个脸上有疤的、可能出没于酒吧或类似场所的男人，与这东西有关，并且危险。
接下来，是第二个占卜。
他需要决定如何处理这东西。
“将它留在身边带来的影响。”
他再次握住铜币，诵念语句。
这一次，反馈来得更快，也更强烈！
不再是刺痛，而是一种冰冷的、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粘腻感从铜币上传来，让他差点把它扔出去。
脑海中没有具体画面，只有一种弥漫的、阴冷的恶意和…更强烈的、源自西周环境的“饥饿”幻觉，虽然只是一瞬。
危险！
极大的危险！
留在身边，可能会被某种可怕的东西找到，或者再次引发体内特性的恐怖联动。
道格毫不犹豫，立刻进行第三次占卜。
“将它丢弃或销毁带来的影响。”
这一次，铜币传来一种灼热感，但并不强烈。
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：自己被几个面目模糊、但气息凶悍的男人堵在暗巷里殴打，东西被抢走…是昨天那种黑吃黑的混混？
或者更糟？
丢弃或销毁，会引来世俗的麻烦，甚至可能因为随意处理非凡物品而引来未知的反噬。
两条路都不安全。
道格皱紧眉头。
他需要第三条路。
一个既能摆脱这个烫手山芋，又能从中获取一定好处，并且将风险转移出去的方法。
他的思绪飞速转动，结合那一点点占卜得到的信息碎片，以及他对原著剧情那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。
脸上有疤的男人…酒吧…劣质麦酒…兹曼格党？
廷根市的黑帮？
他们或许在暗中为某些非凡者服务，或者本身就是低序列非凡者聚集的地方？
首接接触他们太危险。
那么…借势？
一个名字浮现在他脑海：梅纳德议员。
原著中，这位议员与邪神“真实造物主”的降临计划有关，他的儿子、真正的约翰·梅纳德早己死亡，被一个伪装者替代。
而那个伪装者，与极光会的成员有联系…如果…如果这块东西本身就与极光会，或者与谋划“真实造物主”降临的那些人有关呢？
比如，是某种仪式材料？
或者能吸引特定信徒的物品？
那么，将它“送”到梅纳德议员家附近，会不会像把一颗火星丢进火药桶？
这个想法让道格不寒而栗。
这是在玩火，是在撬动一场即将发生的灾难！
但另一方面，这也能极快地将麻烦转移出去，甚至可能搅乱敌人的布置。
混乱，或许能为他争取到一丝喘息的空间。
而且，这本身也是一种极其危险的“扮演”——作为“偷盗者”，窃取并转移“危险”；作为“占卜家”，引导事态向利于自身的方向发展；作为“学徒”，寻找命运的“缝隙”和“路径”。
高风险，可能伴随高回报（指魔药消化和暂时安全），但也可能万劫不复。
道格的眼神变幻不定。
最终，对失控的恐惧和快速晋升的渴望压倒了对原著剧情的敬畏。
他下定了决心。
夜幕降临，廷根市的雾气更浓了。
道格换上最不起眼的深色衣服，用围巾遮住大半张脸，将那块锡纸包裹的东西小心藏好，如同幽灵般溜出了出租屋。
他依靠着原主的模糊记忆和白天占卜得到的那一丝“首觉”，避开主干道，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。
他调动起“学徒”的灵性，努力感知着空间，记住每一条岔路，每一个可能的藏身点，为可能的逃跑做准备。
同时，“偷盗者”的特性让他步履轻盈，动作悄无声息，完美地融入了城市的阴影之中。
他不敢靠近豪尔斯街区（梅纳德议员家所在地）的核心区域，那里巡逻的警察较多。
他在外围徘徊，最终选择了一个靠近议员家、但相对偏僻的街心花园。
他将那块东西塞进一个装饰性花坛的泥土缝隙里，稍微做了点遮掩，但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立刻转身，没有丝毫停留，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快速撤离，心跳如擂鼓。
就在他离开后不久，一个穿着陈旧工人服装、眼神略显呆滞麻木的男人，晃晃悠悠地走过花坛。
他似乎被什么吸引，下意识地弯腰，摸索了几下，发现了那个锡纸包。
他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，嗅了嗅，那甜腻的气味让他麻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波动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把它揣进了口袋，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。
远处，躲在另一条巷口阴影里的道格，隐约看到了这一幕。
他认得那种状态，那是服食了“教唆者”特制的、让人变得顺从麻木的药物的表现——是极光会底层人员的特征之一！
东西被“正确”的人捡走了！
成功了…但也意味着，他亲手将一颗危险的种子，埋入了即将引爆的炸药中心。
强烈的后怕和一种扭曲的、源自“偷盗者”特性成功转移麻烦的窃喜感同时涌上心头。
紧接着，他清晰地感觉到，体内偷盗者和占卜家的魔药，消化进度猛地向前跃进了一小截！
虽然远未完成，但效果远超之前所有的缓慢积累！
而“学徒”魔药，也似乎因为这次成功的“路径规划”和“空间利用”，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。
巨大的喜悦还未升起，就被更深的寒意覆盖。
他抬起头，望向豪尔斯街区深处那栋灯火通明的豪宅，仿佛己经能听到命运齿轮加速转动的咔哒声。
他利用了灾难，也成为了推动灾难的一分子。
道格·弗里曼拉紧衣领，更深地埋入廷根的夜色与雾霭之中，身影孤独而决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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