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中场休息的提示音刚落，方希文便合上平板起身，想趁着间隙去茶水间透口气。
刚走到走廊拐角，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，带着几分刻意放缓的节奏，让她的脚步瞬间顿住。
“方希文。”
她转过身时，朱霖琛正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。
深灰色西装外套被他搭在臂弯里，里面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纽扣，少了几分会议上的疏离感。
他手里捏着两杯咖啡，指尖泛着浅淡的咖色，显然是刚从茶水间出来。
“朱总监。”
方希文微微颔首，刻意把称呼咬得清晰，像在提醒彼此此刻的身份。
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咖啡上，又很快移开，落在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上 —— 那里映着午后的阳光，亮得有些晃眼。
朱霖琛朝她走近两步，将其中一杯咖啡递过来，杯壁还带着凉意：“看你汇报时没怎么喝水，猜你可能需要这个。”
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时，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顿，又很快分开，像是触碰了一片易碎的玻璃。
方希文接过咖啡，指尖蜷了蜷，低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她没立刻喝，只是握着杯子，感受着掌心的凉意一点点漫上来，像是在平复心头的波澜。
走廊里很安静，只有远处会议室传来的零星说话声。
朱霖琛靠在窗边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咖啡杯上，轻声开口：“你的方案，做得很扎实。
尤其是三层绿化系统的成本控制，比其他几家考虑得细。”
这话听着是纯粹的职场评价，可他的语气里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。
方希文抬眼看向他，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—— 没有会议上的审视，反而多了几分柔和，像蒙了层薄纱的月光。
“大学时做城市模型，你就总在成本测算上钻牛角尖。”
他忽然补充了一句，声音放得更轻，像是怕惊扰了什么，“当时你说，好的设计不能只好看，还得落地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，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。
方希文想起大三那年，两人在实验室熬到凌晨，她对着模型的预算表愁眉苦脸，朱霖琛坐在对面，一边帮她核对数据，一边笑着说 “别急，我们再算一遍”。
那时窗外的月光，和此刻走廊里的阳光，竟有些相似的温度。
“没想到你还记得。”
她轻声回应，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，又很快压下去，怕显得太逾矩。
朱霖琛看着她的反应，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
他抬手看了眼腕表，表盘的冷光映在他眼底：“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。”
语气又回到了职场的沉稳，像是刚才那段关于过往的对话，只是一场短暂的插曲。
方希文点点头，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：“那我先回去准备了，朱总监。”
她转身要走，却被他叫住。
“方希文。”
她回头，看见他手里还握着另一杯咖啡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，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带着几分认真：“不管这次结果如何，你的方案，我很认可。”
这句话里的 “我”，说得格外清晰，不是 “评审组”，也不是 “城建集团”，只是他朱霖琛。
方希文的心跳漏了一拍，她看着他，认真地点了点头：“谢谢。”
转身走进会议室时，她才发现手里的咖啡己经凉了些，可掌心却还留着刚才他递咖啡时的温度。
走廊里的那几分钟对话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，漾开的涟漪，却久久没有散去。
而窗外的阳光，正透过玻璃，在走廊的地面上，投下两道短暂交汇过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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