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乐缩在破纸箱后面，后背贴着凉飕飕的硬纸板，连呼吸都不敢大喘气——生怕一使劲把纸箱吹塌，首接暴露在“黑影”眼皮子底下。
心脏快跳成电动马达，手里的照片被攥得发皱，纸片都快嵌进掌心了。
“冷静！
林小乐！
你可是刷完三百集柯南、能从泡面桶里找出头发丝的男人！”
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，手忙脚乱摸出诺基亚想当“潜望镜”，结果手机没拿稳，“啪嗒”一声砸在膝盖上，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废品站里，响得跟敲锣似的。
外面的动静瞬间没了。
“完犊子！”
林小乐头皮一麻，脑子里己经闪过八百种被“债主”追打的画面。
他西下摸了摸，唯一能当武器的只有根断了头的拖把杆——杆上还挂着半片干硬的布条。
他死死攥着杆，深吸一口气，猛地从纸箱后窜出来，闭着眼瞎挥：“阿哒！
看招！
我……我练过广播体操！”
挥了半天，没碰到半点东西。
林小乐偷偷睁眼，只见一只橘猫蹲在倒扣的破铁盆上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，像在看一个刚把泡面汤洒键盘上的蠢货。
橘猫嘴里还叼着个塑料袋，刚才的“哗啦声”，分明是它碰倒了旁边的空饮料瓶。
“靠！
是你这肥猫！”
林小乐瞬间泄了气，拖把杆“哐当”扔在地上，自己瘫坐在纸堆上，后背的汗把T恤都浸湿了，“差点把我魂吓飞，你赔我十年寿命！”
橘猫瞥了他一眼，叼着塑料袋慢悠悠溜了，尾巴还故意扫了下他的鞋。
就在林小乐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时，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背后冒出来，像冰可乐泡过的薄荷糖，凉得他一激灵：“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，是偷破烂的？”
“哇啊！”
林小乐吓得原地蹦起半米高，差点一头撞进旁边的废洗衣机里。
他回头一看，废品站门口逆着光站着个人影，天色暗得只能看出是个高挑的姑娘，手里还抱着几样东西。
“我……我是这儿的老板！”
林小乐梗着脖子，手悄悄往身后藏——生怕对方看见自己攥着的半张旧照片，“你谁啊？
大晚上来废品站干嘛？”
姑娘走近几步，月光刚好落在她脸上。
林小乐这才看清：她戴着细边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墨，穿一身素雅的棉布长裙，裙摆沾了点书灰，手里抱着几本旧书，书脊都磨白了。
看起来温温柔柔的，跟这满是铁锈味的废品站格格不入，活像从旧画册里走出来的人。
“你是金不换的侄子？”
姑娘打量着他，眼神里带着点审视，手指轻轻摩挲着书脊，“我叫阮清秋，街角开了家旧书店。
你舅舅之前常拿些旧书卖给我，说这几天会有新货，让我过来看看。”
林小乐心里犯嘀咕：舅舅那不靠谱的样，还会跟这么文雅的人打交道？
但看阮清秋手里的旧书，封面印着几十年前的老版《唐诗选》，又不像骗人的。
他干笑两声，手在裤兜里把照片攥得更紧，汗都快把纸洇皱了：“我舅……他出国了，现在这儿归我管。
不过今天太乱了，哪有什么新货，阮小姐要不改天再来？”
阮清秋点了点头，没再多说，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地上那个翻倒的旧铁盒——盒盖还敞着，玻璃弹珠滚在旁边。
她看似随意地问了句：“你舅舅走得很急？
没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，让你帮忙照看吗？”
这话像根细针，一下扎在林小乐的神经上。
他瞬间想起口袋里的照片、纸条，还有舅舅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。
“特别的东西？”
他打哈哈，脚悄悄把铁盒往纸堆后踢了踢，“他能留下啥？
除了这堆破铜烂铁，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。”
阮清秋没戳破，从包里摸出张名片递给她：“也好。
这是我的电话和店址，要是之后找到有意思的旧书，或者……遇到看不懂的老物件，随时来找我。”
名片边缘带着旧书店特有的霉味和墨香，上面印着“阮清秋 旧书铺”，字是手写的小楷，比他论文导师的批注还工整。
林小乐捏着名片，看着阮清秋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，心里的疑团更大了：这姑娘来得也太巧了吧？
最后那句话，怎么听都像话里有话。
他抱着一堆疑问，挪进舅舅那间乱糟糟的小卧室——床上堆着没洗的袜子，桌上还放着半瓶过期的啤酒。
他打开昏黄的灯泡，把照片和纸条摊在桌上，盯着“VII-XXI-III | 凵 囗 禾”看了半天，手指戳着纸条：“这是密码？
还是舅舅画的涂鸦？”
他拿手机搜了半天，连“1943年海棠花奇怪符号”都搜了，结果啥有用的都没找到。
困意像潮水似的涌上来，林小乐把纸条塞回口袋，往床上一躺，刚要睡着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——是舅舅金不换发来的短信，就短短一行字，没头没脑的：“臭小子，站稳脚跟！
别瞎卖东西，尤其是旧的！
有人问我，就说啥也不知道！”
林小乐跟被雷劈中似的，瞬间从床上弹起来，手机差点滑到地上。
“站稳脚跟”？
这破废品站连个能站稳的地儿都没有，难道要他站在废冰箱上？
“别瞎卖旧东西”——难道指的就是铁盒里的照片和纸条？
“有人问起”——是刚走的阮清秋？
还是傍晚那道没看清的黑影？
他盯着手机屏幕，睡意全没了。
原来舅舅真的在藏事！
这废品站哪是什么遗产，根本就是个大旋涡，他这刚接过钥匙，就己经一只脚踩进去了。
阮清秋的名片还在手里攥着，那到底是善意的帮忙，还是另一个“坑”？
窗外的夜色更沉了，废品站里的声响被放大了好几倍——远处有野猫打架的嗷呜声，近处有废铁皮被风吹得哐哐响，像有人在敲破锣。
林小乐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，突然觉得，自己那每天熬夜打游戏、赶论文的废柴生活，从接过那把锈钥匙的瞬间，就彻底结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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