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医院的急诊通道永远弥漫着消毒水与血腥气混合的冷意，沈砚推开玻璃门时，腕表指针正指向午夜十二点。
值夜班的护士抬头看他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，递来一张泛黄的纸：“第三病区探视须知，你先看看，确认能遵守再登记。”
纸上的字迹是手写的，墨迹深浅不一，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，标题下方用红笔标着加粗的“警告”：1. 凌晨00:00-06:00，严禁靠近病区走廊尽头的304病房，无论里面传来什么声音。
2. 若遇到穿白色护士服、戴蓝色口罩的工作人员，不要与其对视，更不要回答她的任何问题。
3. 病区内的时钟若显示“12:00”，无论此刻实际时间是多少，立即回到病房或安全通道，保持静止五分钟。
4. 若看到地面出现水渍，且水渍中倒映出不属于你的影子，立刻闭上眼睛，数到十再睁开，期间不要睁眼。
5. 每日早8点会有保洁员清理垃圾，她穿灰色工作服，会对你说“早安”，必须回应，否则她会拿走你的一件随身物品。
沈砚挑眉，指尖摩挲着纸边缘的毛边——他是市刑侦队的心理侧写师，这次来是为了调查三天前在第三病区失踪的法医苏芮。
苏芮留下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条语音，背景里有水滴声，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急促的喘息：“沈砚，第三病区不对劲，守则是陷阱，304……”后面的内容被一阵尖锐的电流声切断。
“看完了吗？”
护士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，递来登记表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，“提醒你，第三病区最近不太平，要是怕了，现在走还来得及。”
“我是来找人的。”
沈砚接过笔，在“探视人”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，目光落在“被探视人”处时，顿了顿——苏芮的名字不在住院名单上，他只能填了个编造的名字，“302床，李默。”
护士的笔停在半空，抬头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，最终还是没多问，在登记表上盖了个红色的章：“上去吧，电梯只到二楼，剩下的一层走楼梯，记住，别违反守则。”
电梯缓缓上升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流的嗡鸣。
沈砚翻出手机，屏幕上信号格只剩一格，他点开苏芮发来的语音，反复听了几遍，电流声里似乎藏着微弱的脚步声，还有……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。
二楼到了，电梯门打开的瞬间，一股潮湿的冷气扑面而来。
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，沈砚打开手机手电筒，光柱在斑驳的墙面上扫过，隐约能看到墙上有几道深色的划痕，像是指甲抓出来的。
走到三楼楼梯口时，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很轻，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走路。
他猛地回头，手电筒的光扫过空荡荡的楼梯间，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“是错觉吗？”
沈砚皱了皱眉，转身继续走，刚迈出一步，就看到地面上出现了一小片水渍，水渍里映着他的影子——可影子的头顶，却多了一双悬在空中的脚。
他瞬间想起守则第西条，立刻闭上眼睛，指尖掐着秒表开始数：“一、二、三……”期间，他能清晰地听到水滴声在耳边响起，还有一缕冷意顺着脖颈滑下来，像是有人在对着他的耳朵呼气。
“十。”
数到最后一个数，沈砚睁开眼，地面上的水渍己经消失，空气里的冷意也散了。
他松了口气，刚要继续走，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开了一条缝，里面透出微弱的光。
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，透过门缝往里看，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正蹲在地上，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，似乎在检查什么。
女人的头发很长，遮住了半张脸，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线条很利落，手指修长，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
“谁在那里？”
女人突然抬头，目光精准地落在门缝处，声音清冷，带着一丝警惕。
沈砚愣了一下，推门走进去：“市刑侦队，沈砚。
你是谁？”
女人站起身，转过身来，沈砚这才看清她的脸——皮肤很白，眼睛很大，瞳孔是浅棕色的，鼻梁高挺，唇色偏淡，组合在一起有种清冷的美感。
她手里拿着一个证件，递到沈砚面前：“法医中心，苏芮。”
“苏芮？”
沈砚惊讶地看着她，“你不是失踪了吗？
我收到你的语音，还以为你……我故意躲起来的。”
苏芮收回证件，语气平静，“第三病区的水太深，明着调查会被盯上。
你怎么会来这里？”
“收到你的语音后，我就申请了探视资格。”
沈砚看着她，“你在语音里说，守则是陷阱，304病房有问题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苏芮的脸色沉了下来，走到安全通道的窗边，推开一条缝，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：“三天前，我来第三病区解剖一具尸体，尸体是在304病房发现的，死因不明，身上没有任何伤口，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。
我在尸体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蓝色的粉末，正要进一步检查，就听到有人敲门，开门后，看到一个穿白色护士服、戴蓝色口罩的人，她问我‘看到我的针管了吗’，我没回答，她就突然扑了过来，我躲进了安全通道，之后就一首躲在这里，观察病区的情况。”
“蓝色粉末？”
沈砚皱了皱眉，“你有没有带样本？”
“样本放在解剖室的保险柜里，我没来得及拿出来。”
苏芮摇摇头，“不过我发现，第三病区的守则有问题，每一条看似是保护，其实是在引导我们走向危险。
比如第一条，严禁靠近304病房，其实是为了掩盖里面的秘密；第二条，遇到穿白色护士服、戴蓝色口罩的人不要对视，其实是因为她能通过眼神控制人的意识；第三条，时钟显示12:00时保持静止，其实是在给‘它们’时间定位我们的位置；第西条，遇到水渍里的影子要闭眼，其实是在让我们放弃反抗；第五条，必须回应保洁员的‘早安’，其实是在确认我们还活着。”
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他想起刚才在楼梯间遇到的水渍，还有那缕冷意，后背瞬间冒出冷汗：“这么说，我们现在很危险？”
“没错。”
苏芮转过身，看着他，“不过现在有你帮忙，我们可以一起调查。
你是心理侧写师，擅长分析人的行为和心理，我是法医，擅长发现尸体上的线索，我们合作，或许能揭开第三病区的秘密。”
沈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，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们合作。
现在第一步，我们需要找到304病房的钥匙，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。”
苏芮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银色的钥匙，递到沈砚面前：“钥匙我己经拿到了，是从护士长的办公室偷来的。
不过我们要等凌晨三点，那时病区里的‘它们’活动频率最低，相对安全。”
沈砚接过钥匙，指尖碰到苏芮的手指，温热的触感让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。
他赶紧收回手，假装看钥匙：“好，那我们现在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，等时间到了再行动。”
苏芮点点头，带着沈砚走进安全通道的储物间，里面堆满了清洁工具，空间很小，只能容纳两个人。
苏芮靠在墙角，拿出手机，调出一张照片：“这是我在304病房门口拍的，你看，门把手上有蓝色的粉末，和我在尸体指甲缝里发现的一样。”
沈砚接过手机，仔细看着照片——门把手上确实有一点蓝色的粉末，很不起眼，如果不是特意观察，根本发现不了。
他放大照片，发现粉末的形状很规则，像是某种晶体：“这会不会是某种药物？”
“有可能。”
苏芮拿回手机，“我怀疑，第三病区在进行某种非法实验，用病人做实验品，304病房就是实验基地。
那些失踪的人，可能都成了实验品。”
储物间里很安静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。
沈砚看着苏芮的侧脸，她的睫毛很长，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，认真思考的时候，嘴唇会微微抿起，有种专注的美感。
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苏芮的时候，是在法医中心，她穿着白大褂，戴着口罩，正在解剖一具尸体，动作熟练而精准，眼神冷静而专注，那一刻，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特别。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
苏芮突然转头，对上沈砚的目光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。
沈砚的脸颊微微发烫，赶紧移开目光：“没什么，只是在想，接下来该怎么行动。”
苏芮没有追问，只是拿出一块手表，递给沈砚：“这是我改装的手表，能显示实际时间，还能检测周围的磁场变化。
第三病区的磁场很不稳定，‘它们’出现的时候，磁场会有明显的波动，你拿着它，能提前预警。”
沈砚接过手表，表盘是黑色的，表带是皮质的，戴在手腕上很舒服。
他抬头看向苏芮，正好对上她的目光，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，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。
就在这时，手表突然发出“嘀嘀”的警报声，表盘上的磁场数值开始快速上升。
苏芮的脸色瞬间变了：“不好，‘它们’来了，快躲起来！”
沈砚赶紧跟着苏芮躲到清洁工具后面，屏住呼吸。
储物间的门被轻轻推开，一个穿白色护士服、戴蓝色口罩的人走了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个针管，针管里装着蓝色的液体。
她的脚步很轻，在储物间里慢慢走动，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沈砚的心跳得很快，他能清晰地听到护士的呼吸声，还有针管里液体晃动的声音。
他紧紧握着苏芮的手，她的手很凉，却很有力，给了他一丝安全感。
护士在储物间里转了一圈，没有发现他们，转身走了出去，关门的瞬间，她突然回头，声音沙哑：“我知道你们在里面，别以为能躲多久。”
门关上后，两人都松了口气。
沈砚看着苏芮，发现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脸色也有些苍白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只是有点紧张。”
苏芮摇摇头，擦了擦额头的汗，“刚才那个护士，就是三天前追我的那个，她的针管里装的，应该就是那种蓝色的粉末溶解后的液体。”
沈砚点点头，看了一眼手表，时间己经是凌晨两点半：“还有半个小时，我们准备一下，三点准时去304病房。”
苏芮嗯了一声，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术刀，递给沈砚：“这个你拿着，防身用。
我这里还有一把，万一遇到危险，我们可以反击。”
沈砚接过手术刀，金属的凉意从指尖传来，让他清醒了几分。
他看着苏芮，突然觉得，和她一起面对危险，似乎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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