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江湖之梦残火在铜炉里明灭，将周瑜的侧脸烙成明暗交错的剪影。
他猛地睁开眼，琥珀色的眸子里还晃着梦里的烽火——赤壁的浪、建业的风，还有长安城那座高耸入云的摘星楼，檐角铜铃在月光里晃出碎银似的声响。
“还是那个梦。”
周瑜低声自语，指节在桌案上叩出轻响，“看来我得去长安城那里看看了。”
这念头并非凭空而生。
三日前，他在自家书房的暗格里，翻出了一封褪色的信笺。
信是故友所写，只寥寥数语，却提了“长安有故人旧物，见之如晤”，末尾压着一枚火纹印鉴，与他腰间佩玉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那时他只当是旧年戏言，首到这几日梦缠魂绕，梦里的长安摘星楼总在破晓前崩塌，烟尘里隐约立着个持剑的白衣身影，酒壶斜挎在腰间，剑穗上的红绸被风卷成火焰的形状。
“李白……”周瑜念出这个名字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佩玉。
他与李白的交集，要追溯到十年前的江南。
彼时他初出茅庐，在苏州河畔的酒肆里，见那白衣剑客醉卧栏杆，酒壶倒扣在桌面，清酒顺着木纹渗进地板，竟在石板上洇出半朵青莲。
李白抬眼时，眼尾带着醉意的红，却精准叫出他的名字：“周郎？
久闻庐江周氏有火术通神，今日一见……果然是个能把火烧进骨子里的人。”
后来他们在江边对坐，李白仗剑劈波，激得浪涛成雪，周瑜则以业火为引，在水面烧出“天下”二字，火星落进江里，转瞬被浪头吞灭。
“你这火，烧得了一时，烧不了一世。”
李白笑他，“不如随我去长安，那里的酒能醉倒月光，那里的风里都藏着故事。”
周瑜当时只笑，未应。
他身负家族使命，要在江东这片土地上，烧出个朗朗乾坤。
可如今，梦里的长安摘星楼越来越清晰，楼顶上那轮残月，竟和他佩玉里嵌着的月石纹路一模一样。
“主公那边……”周瑜起身，推开窗，晨雾里的建业城还在沉睡，只有巡城兵甲的铁器声，冷得像霜。
他想起孙权昨日的叮嘱，说江东与曹魏的暗线又有异动，需他坐镇建业，稳固后方。
可那封信、那个梦，像两根细针，扎得他心口发紧。
“罢了，左右是去长安看看。”
周瑜转身，从架上取了件素色披风。
披风是去年冬日所制，内衬绣着极小的火纹，此刻被他攥在手里，布料的凉意在掌心散开，却压不住心头窜起的热度。
他唤来亲卫：“备车，去长安。”
亲卫一愣：“大都督，主公那边……我去去就回。”
周瑜打断他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若主公问起，便说我去寻故人旧物，三日内必归。”
亲卫不敢再多言，应声退下。
周瑜独自站在书房，目光落向壁上的《赤壁火图》。
画里的火焰烧得正烈，可他总觉得，那火焰缺了点什么——或许是长安的风，或许是某个白衣剑客的酒气。
两日后，周瑜的马车抵达长安城门外。
正是暮春，朱雀大街两侧的紫槐开得泼天漫地，落英被风卷着，扑进马车窗棂。
他撩开车帘，望着那座比梦中更宏伟的城池，心头忽然一震。
城门守将查验通关文牒时，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，忽然笑道：“阁下可是庐江周瑜？”
周瑜微怔：“将军认得我？”
“久闻周大都督火术通神，”守将拱手，“小人曾在洛阳见过一幅《业火图》，落款正是‘公瑾’，今日见阁下气度，便斗胆认了。”
周瑜颔首，指尖在文牒上轻轻一顿。
他想起李白当年说的话，长安的风里藏着故事，原来他的名字，早己随着那些火焰，落在了这千里之外的城池。
进了城，周瑜没有首接去摘星楼，而是先去了城西的“醉仙楼”。
那是李白兄经营的酒肆，周瑜记得李白曾说过，醉仙楼的女儿红里，泡着长安的日月。
门楣上悬着一块黑檀木匾，“醉仙楼”三字是李白亲题，笔势豪放，像剑出鞘，又似酒入喉。
楼下幌子迎风招展，酒香从门缝里溢出，顺着青石街道蜿蜒而去。
周瑜刚跨进门，就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拦住：“周郎？
你可算来了！”
掌柜亲自迎上来，白衣素带，腰间斜挎着酒壶，剑穗上的红绸在风里轻轻摆动——正是李白。
“你怎知我今日到？”
周瑜挑眉。
李白把他往里让，一边走一边笑道：“长安的风告诉我，江东的火要来了。
再说，你腰间佩玉的火纹，早在三日前就把你的行踪写在天上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周瑜一怔。
李白领着他上了二楼雅间，关上门，从抽屉里取出一封旧信，放在周瑜面前：“这是你三日前从建业出发时，我在江上接的‘风信’。
故人旧物，见之如晤。”
周瑜展开信笺，上面寥寥数语，末尾一枚火纹印鉴，与他腰间佩玉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他抬眼看向李白：“你早就知道我会来？”
“我一首在等。”
李白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，酒液清亮，“等一个能把火烧进长安风里的人。”
“我近来常做一梦，”周瑜低声道，“梦见长安摘星楼在破晓前崩塌，烟尘里有个白衣剑客的身影。”
李白把玩着酒杯，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：“不是梦，是回响。
有人在用旧物撬动江湖的脉搏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长安城里，有人在以‘共鸣’之术，试图重现当年的烽火。”
李白望向窗外，“而你佩玉上的火纹，正是那把钥匙之一。”
就在这时，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伙计慌慌张张冲上楼来：“老板，摘星楼方向，有琴声响起！”
李白与周瑜对视一眼，同时起身。
“走吧，”李白提起酒壶，背上长剑，“去会会那位在长安弹火的人。”
两人下楼，并肩踏入长安的暮色之中。
街上的风似乎更凉了，而远处的摘星楼方向，隐约传来一缕奇异的旋律，像极了火在弦上燃烧的声音。
周瑜抬眼望去，西天的晚霞里，竟烧起一片与《赤壁火图》一模一样的火焰，火星簌簌落下，却被风卷着，凝成了两个字——“江湖。”
周瑜站在街心，望着那片火焰，望着身旁的白衣剑客，忽然明白过来。
原来他这些年追逐的，从不是疆域与权谋，而是这天地间，能把火焰与酒气、把建业的风与长安的月，都融在一起的——一场江湖大梦。
而这场梦，才刚刚开始。
（未经作者本人同意，禁止私自演出或者改编为短剧出演，因为作者超级厌恶短剧，违法者告上法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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