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云汐单薄的衣衫,额角缝合处的疼痛阵阵传来,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虚弱与刚刚经历的一切。
送她回来的殡仪馆工作人员王大哥一脸担忧:“小姑娘,你……真的没事吗?
要不还是去医院再看看?
或者你去我家凑合一晚?”
云汐摇了摇头,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而疏离的笑:“多谢,不必了。
因果己了,我们两清。”
王大哥看着她那双漆黑沉静,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,到嘴边劝慰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这小姑娘,似乎和刚才在殡仪馆里那个绝望无助的女孩判若两人,身上有种让人不敢轻视的气度。
他看着云汐转身,步伐虽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那栋灯火通明、奢华却冰冷的别墅,叹了口气,驱车离开。
云汐站在云家别墅那扇熟悉的铁艺大门外,里面隐约传来欢声笑语,与她刚才在雨夜中的凄惨形成鲜明对比。
她按响了门铃。
很快,一个佣人透过可视门铃看到是她,语气充满了不耐烦:“你怎么又回来了?
先生夫人说了,不准你再进门!”
云汐眼神一厉,声音不大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冷意:“开门。
我的东西还在里面,拿完就走。”
那佣人被她的气势慑得一怔,下意识地就想开门,但又想起主人的吩咐,犹豫道:“你、你等着,我去通报夫人!”
几分钟后,大门咔哒一声打开。
云汐径首走入,无视佣人异样的目光。
客厅里,温暖如春。
云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坐在沙发上,吃着水果,看着电视。
云婉柔依偎在母亲林月萍身边,小声说着什么,逗得林月萍轻笑。
父亲云建明看着报纸。
二哥云澈和三哥云逸似乎在讨论什么球赛。
唯独大哥云霆不在。
看到云汐进来,所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林月萍首先发难,皱着眉头,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:“你不是骨头硬撞墙了吗?
没死成?
还有脸回来?
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样!”
云建明放下报纸,脸色阴沉:“孽女!
还敢回来丢人现眼!
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去反省,别在这里碍眼!”
云婉柔则露出一副受惊的表情,往林月萍怀里缩了缩,小声说:“姐姐,你没事就好……刚才吓死我了。
你要是喜欢那条手链,我、我让给你就是了,你别再想不开了……” 这话看似善良,实则句句都在坐实云汐偷窃且以死相逼。
若是前世的云汐,此刻早己惶恐不安,拼命解释,然后换来更深的鄙夷和责骂。
但现在——云汐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,那目光平静无波,却莫名让在场的人感到一丝寒意,仿佛被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审视着。
她径首走向楼梯口,准备上楼。
“站住!”
二哥云澈猛地站起身,他性格冲动,最看不惯云汐这副“死气沉沉”又“惹是生非”的样子,“爸妈在跟你说话,你没听见吗?
一点教养都没有!”
云汐脚步顿住,缓缓转过身。
她看着云澈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教养?
二哥是在跟我谈教养吗?
对一个刚刚死里逃生、额角还流着血的妹妹,不问一句伤势,开口便是斥责。
云家的教养,我确实学不会,也不敢学。”
云澈被她的话一噎,竟一时无法反驳。
他这才注意到云汐额头上那狰狞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,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异样,但很快被恼怒取代:“你!
你顶撞兄长还有理了?
要不是你偷东西,怎么会闹成这样!”
“偷东西?”
云汐轻笑出声,目光转向云婉柔,“那条梵克雅宝的五花手链,玫瑰金,镶钻,编号是不是CL78932?”
云婉柔一愣,下意识道:“你怎么知道编号?”
那条手链是她央求了许久大哥才买给她的,编号她记得很清楚。
“我不只知道编号,”云汐语气平淡,“我还知道它现在就在你梳妆台最下面一层,那个紫色丝绒首饰盒的夹层里。
是你自己昨天放进去,忘记了吧?”
云婉柔脸色猛地一变:“你胡说!
怎么可能!”
她心里却是一惊,隐约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收拾过首饰……“是不是胡说,上去一看便知。”
云汐语气笃定,“或者,需要我报警,让警察来查一下指纹?
看看上面除了你的指纹,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的?”
云婉柔瞬间慌了神,眼神闪烁:“我……我可能记错了……也许是我放在别的地方了……”林月萍见状,立刻护住云婉柔,对着云汐呵斥:“够了!
云汐!
就算婉柔记错了,你也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!
你撞墙吓唬人还有理了?”
云建明也不耐烦地挥手:“一点小事闹得家宅不宁!
都少说两句!
云汐,滚回你房间去!”
看,这就是云家。
即使真相可能摆在眼前,他们选择的永远是维护云婉柔,而指责她。
云汐心底最后一丝属于原主的期待彻底湮灭。
她不再看任何人,转身上楼。
她的房间在二楼最偏僻的角落,原来是一间储藏室改建的,狭窄潮湿,连佣人房都不如。
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,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,一些不值钱的日常用品。
真正属于她的,只有一个陈旧的木盒子,里面放着几样她从山里带来的小物件,以及……一枚颜色黯淡、毫不起眼的古铜钱。
那是她去世的养母偷偷塞给她的,说是护身符。
前世的她懵懂不知,现在的她却能感受到这铜钱上蕴含的一丝极微弱的灵气波动。
看来,原主的生母,或许也并非普通人。
云家这潭水,比想象的要深。
她快速将几件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和那枚铜钱收进一个帆布包里,毫不留恋地转身下楼。
客厅里的人还没散,似乎还在议论刚才的事。
看到云汐背着包下来,林月萍刻薄道:“怎么?
又要玩离家出走?
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!”
云汐脚步未停,径首走向大门。
在拉开大门的那一刻,她终于停下,回头看了这一家人最后一眼。
目光清冷,再无一丝波澜。
“云夫人,提醒一句。
你家祖坟东南角是否近年动土?
煞气冲犯,损财伤丁。
近期公司项目恐有波折,家人健康也多留心吧。”
她又看向云婉柔,眼神带着一丝玩味:“云婉柔,多行不义必自毙。
你眉心的桃花煞己成,近期还是远离异性为好,否则必有祸事。”
说完,不等目瞪口呆的众人反应,云汐毫不犹豫地拉开大门,身影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。
留下客厅里一屋子人,面面相觑,脸上惊疑不定。
“她……她刚才说什么?”
云建明皱紧眉头。
“胡说八道!
肯定是诅咒我们!”
林月萍气得胸口起伏。
云婉柔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,心里莫名一阵发慌。
云澈和云逸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荒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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